sssiy

藏舟於壑,俟以唐捐。

【楼诚】药

迟到的新年快乐。XD

一点恶趣味,与原剧走向严重不符,权且一笑。

关于三次换药和一个吻的故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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伤口在左肩胛骨中央,子弹远射贯通,破口小又精准,出血量却很大。

一整天里明楼都没有机会亲眼确认它。他坐在新政府办公室里反复握住茶杯又松开,水温暖热适宜,然而指尖扣在扳机上冰凉的触感挥之不去。下午两点李秘书来送月底海关报表,明楼签字时顺便问起明诚的去向,对方恭敬答明秘书去上海商储银行有事务要办理。

“谁派他去的?”明楼手指摩挲杯沿,不咸不淡地抬起眼。“我以为他替我做事。”

李秘书识相地没敢答话,接过文件低头匆匆退出门。

习惯都是从小养成的,根深蒂固的东西,不安全感与生俱来。很多年前明楼曾经试图教会一个十岁孩子伤口是不能藏起来的,这些年收效甚微。

晚上明楼回家时客厅里没有亮灯,楼梯口空空浮涌起月光,他踏上台阶半步就停住了,隐约听见楼梯背面浴室里有轻微声响,在寂静中敲得心口一跳。

明楼预感到自己会看见什么,预感总是无从追溯,可这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。

明诚扭过头时右手正在揭起左肩的绷带,动作利落又专业,除了几乎不可察的轻微颤抖,一声不吭像是在处理旁人的伤口。离开医院前医生打过一支盐酸吗啡,模样像是药效还没有过,可他居然没注意到明楼的脚步声。

明楼在门口站了半晌,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,最后只是低声道:

“明诚。”

连名带姓。明诚吓了一跳,动作停在半空诧异回头。

“我下午去商储银行了,送何仲贤的文件。”明诚反应过来迅速答,“打算等会和你讲的,印章是秘书处的问题,我查清楚了,确实怪我。”

明楼不答话。

沉默显得十分荒谬,气氛就像他刚弄坏大姐的披肩又不留神摔碎了阿香的瓷盘,毕竟出了家门明楼从来没有卡词的时候。

然而最后这些全都敛起来,他走上前接过明诚右手里的绷带,手在半空滞住片刻,然后环过一圈轻轻揭下来,顺口接话道:“然后呢?何仲贤人怎么办?”

“明天他去国际饭店参加晚宴,敏体尼荫路,对面有电车站台。在电车上动手。”明诚顺着话就说下去。

他试图通过话语挤占空白来消解破绽,然而纱布揭开时仍然没压住一个激灵。他心虚地瞥明楼,对方恍若未察。

“你之前说细节我自己定夺的。”明诚解释,“租界里电车最不容易被追查。”

“说不让你去了吗?”明楼终于抬眼没好气道。

他动作算得上熟稔,撇去刻意隐藏的轻柔,医院里潦草包扎的伤口又重新拆开处理,血腥气裹挟药味在鼻腔弥散,绕上新纱布时他不得不短暂地环过明诚,面对面的,气息交互的,然后分离开。

站起身来的时候明楼似乎想说什么,他看着明诚的眼睛,对方也看着他的。可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。



第二天晚上明诚回家时恰好八点整,挂钟秒针的走动声在黑暗中空旷清晰,敲打得神经隐隐作痛。他在楼梯前犹豫了片刻,最后还是先拧开了书房的门。

他看上去不算糟糕,可明楼一眼就能瞧出端倪。

外头正下小雨,大衣上沾了潮气。明诚单手脱下它,又单手解开衬衣的扣子,绷带上有渗出的血迹,伤口被牵动过。

“没有用上B组。”明诚低声说,对方正剪开他肩侧的纱布,他自顾自一笑。“一枪毙命。”

说完就疼得闷哼了一声。明楼动作顿了半天,放下药棉时拇指轻轻抚过他手腕内侧,又不动声色地挪开。

“收据来源也找到了。他在外面养了个姨太太,东西就作由头存在五马路的典当行。”

“我明天去一趟。”明诚见明楼没有答话的意思,又继续自顾自道,“英租界那块,打两局麻将就套出话来了。”

雨势大起来,书房窗外有一株槐树,雨声窸窣有节奏的,反而心生安定。明诚透过明楼肩侧的缝隙里朝外看漆黑夜幕,他扬起头就能碰到明楼的嘴唇,他没有这么做。

“不疼。”明诚终于停止顾左右而言他,讷讷道,“真的。”

明楼冷哼了一声,面色却缓下来了。他把绷带缠过最后一圈,笼起衬衣领一粒一粒系上扣子,布帛冰凉可皮肤是温热的,心脏就在他手指下方有力地跳动,他想捉住它。

不疼是假的,逞强是真的,缄默也是真的。明楼拇指在明诚手腕内侧轻轻摩挲,掌心覆过对方的手指,明诚眯起眼打了个哈欠,几乎像是没有察觉,可还是把意识从疼痛里扯回来分给明楼一点点。

心知肚明的道理,难以两全的顾虑,故意藏起的伤口和不设防的软肋,明诚轻轻阖上眼时明楼还是放弃了追究的可能。他把灯光拉暗,指尖贴着年轻人的脉搏,扳机冰凉的触感终于消弭。



“买果脯?”明诚笑起来,“你也想的出来。”

一回生二回熟,第三回明诚歪在书房的沙发上,桌头点了一盏台灯,目光在昏暗光线里描过明楼鼻梁的轮廓,胸腔里笑声闷闷发响。

“等到何家的人发现收据被冒领,一问就知道明长官当时在现场买果脯。”

“那又说明什么?”明楼轻描淡写,“我们家小孩喜欢吃果脯。”

明诚呛得咳了一声,扯动得绷带一歪。

“乱动什么。”明楼低声教训,“说是你了?”

“疼!”明诚龇牙咧嘴。

明楼蹲在他面前,侧脸几乎挨在他肩旁。明诚歪过头就能吻到他,他没有这么做,可明楼突然侧头半边身子倾过来。明诚下意识抬手锁住他的手腕。

“连你大哥都防着?”明楼咬牙切齿。

“我大哥前几天刚给了我一枪。”明诚狡黠地笑。

“没良心。”明楼气息吐在他耳畔,吻仍然落下来,“还记仇。”

可他声音有一点涩,吻在唇畔转个圈又拉开距离,明诚轻易就辨别出其中暗哑,急着仰起脸追上它。他睁眼试图在昏暗中摸索对方鼻梁上流动的光晕,沿着发梢前额和眼角的细纹,全都完完整整落进眼眸里。回馈的吻于是格外不专心,牙齿磕磕绊绊,明楼不耐烦地摁住他的后颈,反手拉灭台灯。

黑暗一瞬间漫过头顶,气息终于混乱不稳,领口揪住又松开,明楼指尖划过他胸口向下,一路撩拨得若有若无。明诚闷喘了一声,哆嗦着要抬手解他衬衣的领扣,对方却下意识护住他左肩。

两人一时都顿住。

明楼的吻仍然流连在明诚锁骨的那颗痣上迟迟不退,蓄谋已久了。可他微阖着眼轻轻把对方的衬衣重新盖过绷带,理好领口又一颗一颗系上扣子,吻顺着拂过伤口,声音仍然是哑的。

“还疼吗?”他问。

明诚低声笑起来。

“幼不幼稚。”他说。

说完又笑,低头挨上明楼脸侧,还是认真答:“不疼了。”




-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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